第三百三十七章：澆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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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穿著靛藍馬面裙的丫鬟大力搖晃趙柔嘉的胳膊，急的滿頭大汗，加大音量叫道：
“快醒醒，醒醒！”
趙柔嘉被晃得厲害，緩緩睜開眼睛，待看清眼前的人，詫異極了：“藍情，怎麽是你？”
藍情一把拉住她的袖子，急道：“別說了，四小姐，趕緊跟我走！”
趙柔嘉楞住了，有些搞不清楚狀況：“到底怎麽回事兒？”
藍情肅容道：“外面走水了！”
走水了？
藍情將她扶起來，擡腳就往外走：“馬上就要燒到沈香院，再不走就來不及了！”
什麽？
竟然這麽嚴重？
趙柔嘉被她拉倒門口，就見外頭一片混亂，腳步聲，尖叫聲，灑水聲，火苗呼呼作響聲……不絕於耳，一股濃濃的黑煙被風吹的四處飛散，方向不定，趙柔嘉忍不住咳嗽兩聲，止住腳步：
“不行，我得去叫祖母！”
趙柔嘉甩開藍情的袖子，自顧自地往回走。
這是屋裏的人都醒了，大夫人看著去而覆返的趙柔嘉，眼神一閃，覆雜的情緒湧了出來，在趙柔嘉看過來的那一瞬平靜無波。
“快大伯母，咱們帶著祖母一起出去！”趙柔嘉急了，大聲叫道，“翡翠、珊瑚、琥珀、貝殼，快點帶著老太太出去！”
說話間，翡翠等人走了出來，麻利地圍到床邊，連人帶被子地抱著趙老太太，跟在趙柔嘉身後往外沖。
一行人剛剛走出門，就被藍情帶著王後花園的假山方向沖。
因為動作快，堪堪與趕過來的王管事錯過。
“噗嗤”
“呼呼”
風漲火勢，火借風勢。
沈香院的房檐柱頭已經開始燃了，再過一瞬，整個屋子都要燃起來。
“快！進去救人！”
匆匆趕來的趙老太爺披著一件貂皮大氅，頭發散了，胡子一截白一截黑，顫抖地指著主屋，大聲厲喝。
王管事急忙大聲附和：“快快！進去救人，一定要把人救出來！”
幾個下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誰也沒有動！
趙老太爺大怒：“還楞著做什麽，救不出人，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！”
下人打了個寒顫，再不遲疑，眼睛一閉，視死如歸一般沖了進去。
見幾人沖了進去，王管事回過頭苦著臉，哭道：“老太爺，這火太大了，燃得太快了！老奴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，可還是沒來得及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著的火，印紅了半邊天啊！怎麽會有這麽大的火呢？老奴問了更夫，更夫說，他剛剛敲了梆子檢查過，不想遮掩就著了火……老太爺，老太太他們會沒事兒吧？”
聞言，趙老太爺黑著臉，看著火光沖天的沈香院，心裏生出一股說不出的郁氣，怒道：“當然會沒事兒，能有什麽事兒？老周呢？”
王管事一呆，道：“剛才還在井邊指揮下人打水，現在應該還在吧！”
趙老太爺隨手指了一個小廝，道：“去，把周管事叫來！”
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，作為大總管，周管事怎麽能不在？
不一會兒，小廝一道煙兒地跑回來，沖趙老太爺作了個揖：“回老太爺，水井那邊不見人，小的問了其他人，也說不見周管事，現在找不著人。”
“怎麽會找不到人，他去哪兒了！”趙老太爺咆哮，只覺得心情差極了，看著即將被淹沒的沈香院，心情跌入低谷，“裏面的人怎麽還不出來！”
王管事心裏嘀咕：沒找著人，怎麽敢出來，再說這火燒得這麽大，房梁都掉下來了，還不知道出不出得來！
正想著，房子發出“啪啪啪”的聲響，聲勢極為浩大，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就要塌下來了。
王管事哈著腰勸趙老太爺：“老太爺，火太大了，咱們站遠些，等那幾個小廝出來再問情況，興許老太太他們已經出來了呢？您可不能有事兒啊！”
說著便去拉趙老太爺。
趙老太爺也知道行事不容樂觀，容不得在此耗著，配合著往後退了幾步。
心裏卻萬分焦急，額上的汗水吧嗒吧嗒往下掉，趙老太爺臉上的黑被汗水打濕，暈染了一片，黑一塊白一塊，看起來格外狼狽。
“啊，快讓開，快讓開！”
“燙死我了！”
“啊啊！”
三個小廝從沈香院沖了出來，一出來就往地上滾，試圖撲滅身上的火苗。
一個小廝身上的火較小，幾下就撲滅了。
一個燒在大腿上，略費些功夫，也撲滅了。
唯有一個，整個後背都燃了，隱隱還聞到一股肉香，滋滋作響。
那小廝難受極了，以背著地，使勁兒地往地上撞，那力氣幾乎把沙石嵌進肉裏，痛得他哇哇大叫：“救我！救我，救我！”
說完痛苦的在地上打滾，蜷縮著身子，嗷嗷直叫。
趙老太爺見狀，大聲吩咐：“快，打一桶水來！”
旁邊的人恍然大悟，有那手腳快的，一盆水澆了過來。
“嗤”的一聲，小廝的背上冒出一股白氣，然後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。
所有人都打了個抖，見小廝痛苦地呻吟，渾身起了雞皮疙瘩，膽子小的忍不住別過臉去，不敢再看。
一盆水滅了大部分火，還有一些火苗在後背燃燒。
後面的人緊接著又是一盆水澆了過來，仿佛約定好了一般，小廝的背上接連被澆了四盆水，一下比一下淋得用力。
水火交融，“滋滋”的肉響聽得人毛骨悚然。
小廝痛苦地握緊雙拳，形容扭曲，似乎痛極，大聲叫道：“別，別澆了，別澆了！夠了！”
眾人這才停手，看著一身焦黑的小廝，心有餘悸。
趙老太爺道：“把人擡下去。”
下人們七手八腳地把人送走。
趙老太爺轉向另外兩個小廝，問：“老太太他們呢？”
一人道：“老太爺，裏面沒人！”
另一人道：“是是，裏面沒人！”
不，應該說，裏面有幾個死人。
當時他們幾個小廝進去，沒走幾步就被一根燒著房梁壓住，那巨木從上落下的聲勢，完全來不及躲。他們運氣好逃過一劫，但火真的太大了，還要在裏面尋人，待把屋子找個了遍不見人影，幾人才出來，然而有幾個弟兄卻永遠出不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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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快醒醒，醒醒！”
趙柔嘉被晃得厲害，緩緩睜開眼睛，待看清眼前的人，詫異極了：“藍情，怎麽是你？”
藍情一把拉住她的袖子，急道：“別說了，四小姐，趕緊跟我走！”
趙柔嘉楞住了，有些搞不清楚狀況：“到底怎麽回事兒？”
藍情肅容道：“外面走水了！”
走水了？
藍情將她扶起來，擡腳就往外走：“馬上就要燒到沈香院，再不走就來不及了！”
什麽？
竟然這麽嚴重？
趙柔嘉被她拉倒門口，就見外頭一片混亂，腳步聲，尖叫聲，灑水聲，火苗呼呼作響聲……不絕於耳，一股濃濃的黑煙被風吹的四處飛散，方向不定，趙柔嘉忍不住咳嗽兩聲，止住腳步：
“不行，我得去叫祖母！”
趙柔嘉甩開藍情的袖子，自顧自地往回走。
這是屋裏的人都醒了，大夫人看著去而覆返的趙柔嘉，眼神一閃，覆雜的情緒湧了出來，在趙柔嘉看過來的那一瞬平靜無波。
“快大伯母，咱們帶著祖母一起出去！”趙柔嘉急了，大聲叫道，“翡翠、珊瑚、琥珀、貝殼，快點帶著老太太出去！”
說話間，翡翠等人走了出來，麻利地圍到床邊，連人帶被子地抱著趙老太太，跟在趙柔嘉身後往外沖。
一行人剛剛走出門，就被藍情帶著王後花園的假山方向沖。
因為動作快，堪堪與趕過來的王管事錯過。
“噗嗤”
“呼呼”
風漲火勢，火借風勢。
沈香院的房檐柱頭已經開始燃了，再過一瞬，整個屋子都要燃起來。
“快！進去救人！”
匆匆趕來的趙老太爺披著一件貂皮大氅，頭發散了，胡子一截白一截黑，顫抖地指著主屋，大聲厲喝。
王管事急忙大聲附和：“快快！進去救人，一定要把人救出來！”
幾個下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誰也沒有動！
趙老太爺大怒：“還楞著做什麽，救不出人，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！”
下人打了個寒顫，再不遲疑，眼睛一閉，視死如歸一般沖了進去。
見幾人沖了進去，王管事回過頭苦著臉，哭道：“老太爺，這火太大了，燃得太快了！老奴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，可還是沒來得及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著的火，印紅了半邊天啊！怎麽會有這麽大的火呢？老奴問了更夫，更夫說，他剛剛敲了梆子檢查過，不想遮掩就著了火……老太爺，老太太他們會沒事兒吧？”
聞言，趙老太爺黑著臉，看著火光沖天的沈香院，心裏生出一股說不出的郁氣，怒道：“當然會沒事兒，能有什麽事兒？老周呢？”
王管事一呆，道：“剛才還在井邊指揮下人打水，現在應該還在吧！”
趙老太爺隨手指了一個小廝，道：“去，把周管事叫來！”
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，作為大總管，周管事怎麽能不在？
不一會兒，小廝一道煙兒地跑回來，沖趙老太爺作了個揖：“回老太爺，水井那邊不見人，小的問了其他人，也說不見周管事，現在找不著人。”
“怎麽會找不到人，他去哪兒了！”趙老太爺咆哮，只覺得心情差極了，看著即將被淹沒的沈香院，心情跌入低谷，“裏面的人怎麽還不出來！”
王管事心裏嘀咕：沒找著人，怎麽敢出來，再說這火燒得這麽大，房梁都掉下來了，還不知道出不出得來！
正想著，房子發出“啪啪啪”的聲響，聲勢極為浩大，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就要塌下來了。
王管事哈著腰勸趙老太爺：“老太爺，火太大了，咱們站遠些，等那幾個小廝出來再問情況，興許老太太他們已經出來了呢？您可不能有事兒啊！”
說著便去拉趙老太爺。
趙老太爺也知道行事不容樂觀，容不得在此耗著，配合著往後退了幾步。
心裏卻萬分焦急，額上的汗水吧嗒吧嗒往下掉，趙老太爺臉上的黑被汗水打濕，暈染了一片，黑一塊白一塊，看起來格外狼狽。
“啊，快讓開，快讓開！”
“燙死我了！”
“啊啊！”
三個小廝從沈香院沖了出來，一出來就往地上滾，試圖撲滅身上的火苗。
一個小廝身上的火較小，幾下就撲滅了。
一個燒在大腿上，略費些功夫，也撲滅了。
唯有一個，整個後背都燃了，隱隱還聞到一股肉香，滋滋作響。
那小廝難受極了，以背著地，使勁兒地往地上撞，那力氣幾乎把沙石嵌進肉裏，痛得他哇哇大叫：“救我！救我，救我！”
說完痛苦的在地上打滾，蜷縮著身子，嗷嗷直叫。
趙老太爺見狀，大聲吩咐：“快，打一桶水來！”
旁邊的人恍然大悟，有那手腳快的，一盆水澆了過來。
“嗤”的一聲，小廝的背上冒出一股白氣，然後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。
所有人都打了個抖，見小廝痛苦地呻吟，渾身起了雞皮疙瘩，膽子小的忍不住別過臉去，不敢再看。
一盆水滅了大部分火，還有一些火苗在後背燃燒。
後面的人緊接著又是一盆水澆了過來，仿佛約定好了一般，小廝的背上接連被澆了四盆水，一下比一下淋得用力。
水火交融，“滋滋”的肉響聽得人毛骨悚然。
小廝痛苦地握緊雙拳，形容扭曲，似乎痛極，大聲叫道：“別，別澆了，別澆了！夠了！”
眾人這才停手，看著一身焦黑的小廝，心有餘悸。
趙老太爺道：“把人擡下去。”
下人們七手八腳地把人送走。
趙老太爺轉向另外兩個小廝，問：“老太太他們呢？”
一人道：“老太爺，裏面沒人！”
另一人道：“是是，裏面沒人！”
不，應該說，裏面有幾個死人。
當時他們幾個小廝進去，沒走幾步就被一根燒著房梁壓住，那巨木從上落下的聲勢，完全來不及躲。他們運氣好逃過一劫，但火真的太大了，還要在裏面尋人，待把屋子找個了遍不見人影，幾人才出來，然而有幾個弟兄卻永遠出不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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